酱香武陵（组诗）

（一）晨醪

沅水的雾是凉的
酒甑的雾是热的
莲花池的水是幽深的
吴家溶的水是清浅的
风自北而南
携雾霭和水汽跋涉6700米
变成青苔
爬上酒坛的封口
酝酿酱香的武陵
 
注：武陵酒老厂在莲花池，新厂在吴家溶，由德山大道自北往南，相距约6700米——我查的高德地图。

 
（二）崔婆井

我这次没去崔婆井
我这次却又看到了崔婆井
在壁画里
在解说里
在武陵酒的酱香里
崔婆井的绳索
在井栏的青砖缝里越磨越深
像常德话的尾音
一句“哒酒舒服，杀瘾哎——”
余韵了几千年
还没落到井底

 
（三）稗史

城头山考古队的筛网
漏下三粒碳化的稻谷
一粒喂了屈子的马
一粒醉成酱香
最后一粒卡在
我的牙缝里
成了诗的种子

 
（四）酒茧

鲍沛生大师的手掌
有四个老茧：
端午制曲
重阳下沙
冬月造沙
来年取酒
勾兑时，不小心
洒出半行楚辞
 
（五）对话

5斤
50斤
500斤
盛满酱香的陶坛
夜半无人时在酒库窃窃私语：
你是1988
我是2015
姐姐
哎！
妹妹
哎！
一群老姑娘带着几位小丫头
戴着红盖头
畅想着
未来开封的希冀

 
（六）盲品

来，尝尝
一号酒柔和深邃
藏着整个洞庭湖
二号酒芬芳匪气
却分不清是哪座山脉的险奇
我不善饮酒
好酒不上头
心境却依然醉了
 
 
（七）调酒

正襟危坐
5年酒八成
15年酒两成
是新生的欢喜
10年酒八成
15年酒两成
是岁月的沉淀
我在贴纸上认真写下配方、时间
和自己的姓名
这酒
留给将来的自己
此物易碎
内有常德的
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