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房子（5首）

一个人的房子

夜雨逼着玻璃，说出什么是冰冷
什么是黑
 
赶在黑夜，一个人的房子
隔开辽阔
隔开一株夜芭蕉
或许更早些，我便是这尘世
孤独的自己
 
夜雨，是走在灯光背面的步履
远去，或者近来
都在一曲逐渐变旧的音乐里
反剪着手踱步
 
我又多像一只麻雀
在岁月里寻找自己的影子
累了，就在一本书里潜伏
佯装深度睡眠


险世

总以为抓着的就是救命的稻草
总希望朗朗中天不见一丝云儿

万一跟错了人，被诓了
因为谁都是从做孩子的路上
走过来的一生
雪落一夜，水深三尺
人世间有万丈深渊

避之不及，一个是前趋的影子
把狭长的白天走成一方黑色的夜
已记不起自己是谁
另一个站在那儿
看霞光流水，从未转身

 
黑夜里

黄昏，把树梢的余光，一小片
一小片，扔进黑暗

没有风的走动
草垛，或者灌木，在我的虚幻之上
脚下的路叉开
一个我站下，一个我走开
拦不住他
多么好的解脱

给一片山水，来安顿他的步履
让他在一粒夜露里
说出他自己。让一地的虫鸣
成为这场对话的旁白，或者注脚


将水反转之时

晚霞落下来了
平静的河里，一条鱼顶着一株水草
赶路，又折回来
像我，一旦走远了
就会经常掉过来去看一看
我曾错过了什么
和不曾错过的那些

一条鱼顶着一株水草返回
稍作停留
当它又一次重振鳃鳍
将水反转之时
我默不作声，并觉得这个傍晚
变得有点漫长


斜坡

赶在骤雨的前面
在一道梁，与另一道坎
风劲草伏的姿势
教给我一种平行术
才不至于，过度地扭曲自己

便有了一种暗语
从一滴雨赶来，设法让我听见
雨还是如数下来
拐弯更黑。更多的黑围过来
更大的一阵雨
抢在我之先仿佛一群奔命之人

我们也是。很多时候
难免要走一段下坡的路
只有勤勉之人
才会静心走好每一步
抬头是天，俯身之际又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