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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孙重贵诗集《歌者无疆》

2025-05-06 作者:王志清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此文是《歌者无疆》(名人出版社2009)的序,曾以《强烈而执著的诗歌实验精神》为题在《葡萄园诗刊》(台湾)2010年秋季号上发表。《歌者无疆》是香港著名诗人孙重贵的诗集,全书共十二辑,分为纪实诗、致赠诗、生态诗、爱情诗、叙事诗、科学诗、哲理诗、讽刺诗、财经诗、品艺诗等,论者认为,诗人具有极强的诗歌实验精神,艺术感觉敏锐,诗歌触角尖锐,善于在那些具有时代意义的日常生活图景里,融入个人的生命体验,多用白描手法创造出澄明的诗境,表现为健朗浑涵、率真晓畅的风格特征。

  我坚信我的第一印象:孙重贵是一个不安分的人。

  寻寻觅觅劳劳碌碌孜孜兀兀,一袭背囊,斜背相机,仿佛始终是那寻寻觅觅的神情,仿佛对什么都感兴趣而又随便在什么里面皆能随时寻觅出一些美来的样子。

  我们相识在冬季,因为在深圳同台领奖。虽然十多个年头过去了,重贵兄在我记忆深处刻录下了的第一次见面的印象依然十分的牢靠而光鲜。提起重贵兄,便直让我往李谪仙身上想。我不是说孙重贵已经具有李白那样的创造力,也不敢说他的诗歌达到了李白那样的高度和地位,但有一点与李白极其相似,那就是孙先生酷似那个血管里流着胡人血的李白那样喜欢到处行走,“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重贵兄习惯行走,乐于行走,也不知疲倦地行走与行吟。看来,李白那老兄所走的地方肯定没有重贵兄走的多,偌大一个共和国的版图,他没有到过的省份还真的没有多少呢。

  重贵兄热情豪爽,好客健谈,长通于方,左右具宜。第一次见面我们就同寝一室。21世纪我自香港领奖回归,又承蒙他在深圳迎洽,我们又同寝一室。与他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喋喋不休的,似乎不大在意你愿意不愿意的感受,谈得最多的肯定是诗。

  重贵兄是一个艺术的多面手,他兼诗人、作家、摄影家、旅行家、编辑出版家、客座教授于一身,还有“香港寓言王”“香港诗侠”“当代香港徐霞客”等美称。他已经出版个人专著20多本,曾获香港的文学诗组冠军及散文诗、散文、小说、剧本等领域很多奖项。他还常常沟通其它艺术门类,采用文学与摄影联姻的方式而不断在文坛引起震荡。我曾经为他的散文诗做了“全面视镜”的审美观照,2001年出版了一本专著《约会香港》,被誉为香港第一本“以散文诗的笔法解读散文诗”的著作。因为是相得益彰、珠联璧合的联姻,至今仍多受好评。

  虽然孙先生的所擅甚多,然而,他本质上是诗人,他最让我有好感的也是他的诗人气质和他具有诗人气质的诗。他对诗的渴爱,使他成为一个执著的朝圣者,一个长此不倦且没完没了的寻觅者和发现者。如今,重贵兄又有新诗集即将付梓,他从维多利亚海湾打来长途,希望我能够给他一个书序。我在最近为王美春先生的文学评论集写序中说到,写序最好是欣赏与被欣赏的关系。我在这里仍然要宣传这一观点。我与孙重贵先生也可算这层关系吧?于是,我不揣浅陋而恭敬从命焉。

  《歌者无疆》共十二辑,包括了他的纪实诗、致赠诗、生态诗、爱情诗、叙事诗、科学诗、哲理诗、讽刺诗、财经诗、品艺诗等,成为一阕多声部的宏阔交响。崔国发评论称“他是一名多声部演奏的诗人音乐家,慷慨吐新音,明啭出天然。”

  虽然孙先生的诗歌体裁是多方面的,写作形式和主旨也是多样态的,然而,其本质上是行吟的,是游历性的,他在诗集中反复比喻说:“我是一条城市的鱼”,“我是一只山水间的鸟”。正因为其游历的特点,其诗多音乐的节律,多行歌的乐美,是诗中有画、诗中有乐的一种。

  我一直以为:以浅近的语言表达最深邃而最丰赡的诗意,才是最好的诗。这也是我所以投身盛唐诗歌研究的原因,只有盛唐诗歌才有这样的魔力和魅力。明人胡应麟《诗薮》内篇卷二在讨论东汉末年时的《古诗十九首》说:“蓄神奇于温厚,寓感怆于和平;意愈浅愈深,词愈近愈远,篇不可句摘,句不可字求。”此论道出了诗歌独具一种持久魅力的真谛。我欣赏孙重贵先生的诗歌,不在于其诗有多少“诗意的先锋性”,相反倒是他的诗歌具有一种没有让人费解的平易朴质,不是故作高深而“佶屈聱牙”的那类。他多写心灵的感受,运用喜忧交错的笔法,写出了关怀祖国和人民命运的诗人丰富复杂的内心世界,追求“闳其中而肆其外”的表述形态和效果。

  也许笔者真是一个传统诗学的卫道士,我在论诗时是极重诗人和诗中的“情性”的。人是“有心之器”(刘勰语)。诗歌作为人心活动的外化,其存在的价值意义,即在于其成为能够体现“天地之心”的载体。庄子说:人生的最高目标在于“观天地之美而达万物之理”。 重贵兄得山水之滋润,养天地之灵秀,生造物之神巧,以人之精神合山水之精神,并与天地之性情、精神相通相合矣。诚如清人朱庭珍《筱园诗话》:“夫文贵有内心,诗家亦然,而于山水尤要。盖有内心,则不惟写山水之形胜,并传山水之性情,兼得山水之精神,探天根而入月窟,冥契真诠,立跻圣域矣。”而有了情性的诗歌,才会形成鲜明的艺术个性,也才有接脉读者心灵的通道。

  诚然,并非我不看重诗歌的艺术元素。艺术表现能力的高下,绝对是与诗歌深度和美度所乘正比的。诗歌的文学含量,不仅仅是诗歌的形式问题,还是诗歌的具体内容,是气息、品格和精神,是拨动读者心弦的技巧,是其赖以高翔的翅膀。读《歌者无疆》,最让我感动的是重贵兄强烈而执著的实验精神,可以说迄今为止,还真没有看到有一个诗人在诗歌创作上有这么广阔的实验。也正因为他的艺术追求和实验,他的新时代的艺术感觉愈发的敏锐,他的诗歌触角也特别的尖锐,他遇合和表现新事物时的视角因此而显得更加独到和新颖。他常常把那些具有时代性意义的日常生活图景,融入个人的生命体验,灌注进诗人深邃的哲思,交会了刚与柔的美学趣味,多用白描手法以创造澄明的诗化之境,既有香港的生活气息和浓厚的本土意识,又描摹出体现时代特色的世风民情,表现为健朗浑涵、率真晓畅的风格特征。

  真佩服孙重贵先生的诗歌实验精神和艺术创造力,在其《歌者无疆》新版时奉上笔者对其人其诗的印象,不知道如斯表达是否就是序了?